一九四九,解放军惨败古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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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何处?

——中国人民解放军曾过五关斩过六将。

——中国人民解放军也走过麦城。

——关羽关老爷走麦城的悲壮长使后人感叹而欷嘘。

三野十兵团二十八军八十二师的三个整团九千零八十六人五十年前在福建金门古宁头全军覆没也一样令人思绪不已。

解放军百万雄师过长江后的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使它的将领们难以避免地重复关老爷当年的错误——骄兵必败。可以说,昔日淮海战役中的胜者——三野十兵团司令员叶飞败在从双堆集侥幸漏网的败军之将——国军十二兵团司令官胡琏的手下是一种历史的必然。

那时的共产党是朝气蓬勃的,它对金门战役的失利的检讨也是深刻的。

十兵团的检讨是:……在胜利的形势下,高级指挥员(司令员叶飞,政委韦国清,参谋长陈庆先)轻敌麻痹,盲目乐观,作战任务尚未全部完成,就过早地转移了工作中心,忙于城市接管,把攻打金门的指挥责任交给了第二十八军(军长朱绍清,政委陈美藻,参谋长吴萧);对渡海登陆作战特点和困难认识不足,船只准备不充份;敌情掌握不准确,对国民党军第十二兵团两个军增援金门,敌我力量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未及时察觉,只强调抓住战机,仍按原计划发起战斗;战斗组织指挥不严密,不同建制的三个团没有统一指挥,仓促发起战斗,这就难以避免造成严重的损失。

但是在这检讨的字里行间,我还是看到了我对其颇有好感的华侨将领叶飞的文过饰非,推卸责任,因为他用“忙于城市接管,把攻打金门的指挥责任交给了第二十八军”这样的话,将具体责任推给了跟着他南征北战的部下。

在十月二十三日部队侦悉国民党第十二兵团部及第一一八师己经抵达大金门,后续部队正在海运途中的关键之时,叶飞对该敌是撤回台湾还是增援金门判断不定,不定中,叶飞下了错误的决心,这天他给二十八军的电报是:“……必须乘敌增援部队未到金门之时,抓住战机,发起登陆,攻取金门。”第二天,二十八军发动了攻击。

叶飞对金门失利不仅有一般的领导责任而且有着具体的直接责任。

我真希望能看到将军晚年时对此的总结和自省。

错误决策下的将士用命,其结果是悲壮惨烈的。

我看过影片《阿纳姆大桥》(又译“遥远的桥”),影片再演了二战中盟军惨败的一段历史:一九四四年九月十七日,英国伞兵第一师在荷兰阿纳姆大桥地区空降,经过整整九天的浴血奋战,一万名“阿纳姆红色魔鬼”仅有二千四百名生还。

在这里,西方人看来比龙的传人有胆魄,他们能正视失败,能尊重在那个秋天的原野上流尽最后一滴鲜血的七千多将士的英灵。

我不知道影片《大决战》的策划和编导有没有兴趣和胆魄拍一部“一九四九:古宁头”,来奠祭五十年前战斗到最后一枪一弹一人的那些英灵?我记得有这样一幅漫画,关公舞着大刀与记者说话:我过五关斩六将,但没走过麦城。

我有时会试着天马跨越时空,想象五十年前在厦门和古宁头的那些镜头…… 。

……二十八军参谋长吴萧在发起总攻前,一头大汗,因为临时征集到的渡船,仅能航渡登陆部队六个团中的三个团。

……负责带队投入攻击的八十二师师长钟贤文忧心仲仲地在向三个从不同建制凑成第一梯队三名团长(邢永生,二十八军八十二师二四四团;刘天祥,二十八军八十三师二五一团;徐博,二十九军八十五师二五三团)发布战斗命令:……登陆后,按“有几个人打几个人的仗,不等待,不犹豫,向里猛插”的既定战术,不要怕没统一指挥,不要怕不能恢复建制,按既定的作战方向向敌纵深穿插,天亮后,第二梯队的三个团会跟上来。

……天亮后,海滩上,航渡第一梯队的船只因落潮而搁浅,在国民党空军的轰炸扫射下,全部损失,成了一堆燃烧后的灰烬。

……二四四团经一昼夜的苦战,至次日(二十五日)中午十二点,在金门岛纵深弹药耗尽,指战员全部牺牲。二五一团苦战九小时以伤亡近千的代价,突围到古宁头与坚守在那里的二五三团会合,一边坚守,一边等待第二梯队的增援。

……厦门,及毗邻各地,第十兵团下令紧急动员一切可用之船。

……25日日落前,紧急动员所得之船仅能航渡四个连的兵力。

……军长朱绍清握住临危受命的二四六团团长孙玉秀的手:“就这点兵力,对岸三个团的同志们现在能靠的就是你们了。”

……孙玉秀带着十个排在敌重兵之下登陆金门,一夜血战,在二十六日拂晓与古宁头的二五一团和二五三团余部会合,给绝境中的官兵带去了信心。

……二十七日终日血战,至夜十点,登陆部队突围到与鼓浪屿隔海相望的海边,然而那里没有盼望中的援兵,他们与师部、军部、兵团部、以及整个大陆望洋而兴叹。他们一咬牙,重新杀入金门岛的中心,杀上了双乳山。

……二十八日日落前,这九千名登陆部队中坚持到最后的将士弹尽粮绝了。在落日里,身负重伤的孙玉秀象当年的杨靖宇将军一样,将最后的那颗子弹,平静地射入了自己的胸膛。

后来在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三野战史中看到了烈士的简短生平:

邢永生,二四四团团长兼政委,山东寿光人,三十岁。

刘天祥,二五一团团长,山东无隶人,三十岁。

徐博,二五三团团长,浙江慈溪人,三十岁。

临危受命的孙玉秀只有二十九岁,在籍贯的那一栏上是一片空白。

这位名如姑娘的铁血男儿是哪里人氏?有没有妻子儿女?有没有遗照?在金门岛上是否还有孙玉秀以及九七名阵亡将战士的遗骨或荒冢?

读书过后,悬念之余,想起了一幅挽联:

“生为五尺男儿生能舍己,死做千秋雄鬼死不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