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非理智的部分


作者：郑凯

很多年前看美剧《绝命毒师》，可能那是我看得最完整的一部美剧了。我意识到人有多少非理智的部分，老白是个典型偏执狂，但其实所有人都有这个问题，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比方说跟你憎恨的人握手言和，或者假装不知道某件事。有太多的时候，我们其实想的都是，那确实是最佳方案，但我就是不想那么做。

每个人都会有脾气性格，人类并不是完全理性的动物，我也认为这是“特点”而非纯粹的“缺点”——完全理性的社会会是非常可怕的，如果活在那样的世界我会赶紧自杀的。但我还是时常想起老白，评估自己过往行为中的非理智部分。

在《绝命毒师》的接近尾声的一集，Hank 临死前对老白说，老白啊，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难道你没看明白，他们十分钟前就决定好杀我了么。这点醒了我，单纯做智商测试老白可以拿非常高的分，按理说这种智商完全不至于活得这么惨。他的偏执毁了他。

我现实中也可以看到真实存在的人，也有老白的特质，比方说以前评价过王垠。最近确认了方舟子和土摩托。

作为从 1998 年开始上新语丝的老读者我觉得算了解方舟子，我还买过他《批评中医》和《科学成就健康》，大概是从他跟罗永浩开撕以后就没再怎么关注他。直到去年发现我认识的一个人说话语气怪怪的，后来才搞明白学他的样子说话（使用类似“厉害国”之类的字眼）。就又在 twitter 上关注了一下，不用花太多时间就能发现他的立场问题，可能很小的事情、某个地方的基层官员做了点坏事，虽然很可恨但是对偌大一个国家来说也算不上新鲜的，他会如获至宝，经常转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对于中国科技上的进步，比方说胖五发射成功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提的。我是从他身上明白了什么叫客观中立：可能你说的都是事实，但如果专注于收集某种倾向的信息，那也没什么欣赏价值，只有研究价值：看一个高智商恨国党每天在如何表演。他也知道恨国党这个词，却明确否认自己是恨国党，这我一直不理解他是说辞还是真觉得自己不是。

关于口罩的问题，本来他只是想卖弄一下他的医学常识，即不正确的佩戴和使用反而会增加传染几率。顺便按照他的恨国党倾向，用几张医生穿全套防护服在看病的照片，发了一个推，问“这些医生在干吗？吓唬病人？”。时间点是1月18号（五天后武汉开始封城）。按我理解，医生不可能放下工作专门给大家讲防护知识，在政府行政命令下来前，最简单而巧妙的方法就是把防护服穿上，这种反常的举动能让所有看到他的人立刻明白过来，这事情很严重，大家要做好防护，你看医生都穿成这样了。这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被方舟子理解成这样，我只能说被狂热的仇恨所驱使吧。当然方舟子有个优点是不删帖（因为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错过），所以我们可以直接看原文而不是截图。这就是我所说的研究价值。之后方舟子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没错，更变本加厉的复读口罩无用论，管中国叫“罩国”。

在方舟子发那推一个月后，我发了一句“昨天看到已经有 1700 多医护人员感染新冠肺炎，已有 6 人殉职，想起了方舟子这条推”，方舟子迅速把我屏蔽了。

当然这事情还有个后续，美国华人自救，超市送口罩，方舟子呼吁政府抢（征用）这些华人的口罩，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已经不需要多解释。

前些天我才知道土摩托也发推（我用得少），所以也关注了一下，我惊讶的发现这土摩托的说话逻辑跟方舟子这么像，完全不像我以前在 blog 里看到的那位。比方说我点首页后看到的第一条就让我印象深刻：

刚才警察来敲门了，说有人投诉我跑步时不戴口罩。好吧，拿出这个上次去超市时硬塞给我的小蓝布，权当出入证使吧。既然还在这个傻逼国家生活，那就只能暂时把自己变成傻逼。

这推十来天后有个类似的新闻是，拜耳辞退在中国不戴口罩被闹大的华人员工。

这个事情我想了好久。如果说方舟子从一开始就表现得书呆子气，土摩托完全不是这样的类型啊，留美生物硕士，乐评人，科普记者。在华纳和三联任过职。按我理解这是视野最开阔的人，他在中国也应该起码生活过三十年以上，会理解不了什么是强制执行的行政命令么？为什么这么聪明的人，会跟基层执行人员去争论口罩呢？所谓入乡随俗，他如果去印度，应该也会知道不要用左手握手和递食物，不管自己用不用左手擦屁股都不会去触犯禁忌，也不会去解释我不用手擦屁股所以左手拿也没事的。不是多大的事，遵守是最简单、成本最低的解。“但我就是不想那么做”——这就是我开头提到的问题。

我曾经从土摩托那获取了非常多的营养，黄西（好像土摩托最早介绍黄西的时候，黄西还没在白宫做脱口秀）、张宏杰都是他那里知道的。现在好像只能看到对中国、中国人的仇恨。

回过头来再说口罩问题：方舟子和土摩托所引经据典的口罩规范，其实说的是防护自己，但全民戴口罩是利他行为，而不是利己行为。如果有人不戴口罩跟你说话，你没法让他闭嘴，如果某人突然咳嗽两下，你也不可能责怪他，因为他不太可能是携带者，但其实所有的传染，大部分不也都是这样传上的么？同时，在实施规范的时候可以定制很多细则，但迅速推广到所有人时，必须像竞选口号那样简单易懂。所以在实际操作中，没人关心你的口罩材质，只要是口罩就可以。另外，如果所有人都戴口罩时，其实已经构建了一个非常安全的环境，这时候单个人即使不戴口罩也非常安全。在公司里，我们偶尔会有人摘下口罩（谁都知道戴口罩不舒服），但会避免多个人同时不戴。

上面的道理如此简单，为什么他们还是成天骂罩国呢？我只能用人人都有非理智的部分来解释了。